回到医院已经是凌晨时分,盛糯糯的病房开着灯,他又哭又闹吵着要看他的糯米,姜媛怎么劝也没用。
让小季带姜媛去休息,纪许渊也找了郁谨行带来的那两位权威专家,简单谈了谈治疗方案。
越聊他心里就越没底,要杀死癌细胞化疗是必须的,但是到现在不知道盛糯糯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扛得住,跟纪忝铭商量过,还是决定带他去北欧治疗。
纪许渊合衣躺在盛糯糯身边,亲密无间地搂着他,盛糯糯茫然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什么时候把小糯米抱过来?”
纪许渊心里一阵激痛,面不改色地骗盛糯糯道:“儿子现在正在保温箱呢,咱们暂时见不到他。”
“我现在能下床,隔着玻璃看看他,我发誓绝对不吵到他可以吗?”
见纪许渊沉默,盛糯糯眼神忽然变得狠厉起来:“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我的儿子弄没了!”
“你是不是和盛慈是一伙的,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但要是谁试图伤害我的小糯米我绝对不允许!”
盛糯糯生来就是挨欺负的命,跟谁都是受气包的模样,他目眦尽裂地跟纪许渊耍横,还从未发生过。
这不禁让纪许渊猜测,盛慈到底跟盛糯糯胡说些什么,惹得他这么急于确定糯米的安危以及抗拒自己的接近。
被推搡几下,纪许渊抓住盛糯糯的肩膀把他圈进自己的怀里:“我告诉你盛糯糯,他是我儿子,是纪家的血脉,我伤害谁也不可能伤害他!”
“盛慈已经被我扔进仓库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跟我去北欧治好你的病。”
盛糯糯还在挣扎,他腹部缝合的刀口还没有愈合,逼得纪许渊出口吼道:“明天我就把糯米给你抱来!”
听这话,盛糯糯不闹腾了,静静地闭上眼睛在心里描画着他的小糯米那副白白胖胖招人稀罕的小模样儿。
许诺的话甩出去,纪许渊心里烦闷得不行,这种关键的时候只能先随便找个孩子哄住盛糯糯把他骗到北欧再说。
第二天盛糯糯很早就醒了,期待着见他怀胎十月辛苦孕育出来的小宝贝,连带着对纪许渊的脸色也好看几分。
纪许渊把这件事儿以各种理由拖到傍晚时分,好不容易说服隔壁病房的人家借他的孩子用用。
小孩儿刚刚生出来都长一个模样,纪许渊觉得把盛糯糯糊弄过去应该不成问题,便趁病房里昏暗把孩子抱来给盛糯糯。
从今以后,咱们两清了
盛糯糯的表情是纪许渊未曾见过的温柔和疼爱,他接过襁褓里的小婴孩,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他把自己的脸颊和嘴唇轻轻地靠近脆弱的小生命,虽然光线昏暗,盛糯糯眼里却会自动发光,周围所有都远了,只剩这方温情脉脉的小天地。
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孩有股浓浓的奶腥子味儿,并不好闻,盛糯糯却凑过去亲亲蹭蹭他的脸蛋儿闻了好久。
闻着闻着,盛糯糯就哭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下,落到包着婴孩的襁褓被褥上,把孩子的脸都弄湿了。
可能是想到了他辛辛苦苦怀胎九月的艰辛不易,可能是为这可爱的小生命动容,可能是感恩和庆幸
本来乖乖闭着眼睡觉的孩子突然开始哭起来,扬着小短胳膊哼哼唧唧哭得眉毛眼睛都通红,盛糯糯拍着他怎么哄都不管用。
听见哭声,本来就在外面焦躁地偷偷观察的孩子爸爸顿时急了,不顾保镖的阻拦就要冲进去。
纪许渊看事情控制不住,连忙把盛糯糯怀里的孩子抱走交给护士然后让她快离开病房。
理由是孩子需要回保温箱,只能给他看分钟,看完就得赶紧抱回去,不然孩子会有呼吸困难的危险。
盛糯糯没有留恋,泪眼朦胧地就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护士的身影闪过,接着视线就被一扇惨白的门板彻底给阻挡住。
那夜盛糯糯整晚都没睡,就中邪似的瞪着天花板,纪许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提心吊胆地翻了整夜。
到了第二天早晨,距离那天的意外已经过去三天,医生说盛糯糯还年轻,腹部的刀口愈合得很快。
于是纪许渊便在病房里和权威专家商量把患者转到北欧,专家的意见和纪许渊差不多,那边儿医疗条件更好,理念和实操也更先进。
送走两位专家,纪许渊便坐到病床边劝盛糯糯:“专家也建议去北欧治疗,等你身体再好点我们就启程。”
盛糯糯灰暗的眼珠动了动,视线不知看向哪里,并没有给出纪许渊想要的回应,好像连他的话都没听见。
纪许渊提着口气,故意呷酸吃醋似的说话逗他:“盛糯糯你见过咱们儿子,连你老公都懒得看了是吗?”
听到儿子俩字儿,盛糯糯的眼珠才迷茫地转向纪许渊蹙眉盯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
“你觉得,我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吗?”
纪许渊脑袋里轰的一声,后背登时出了身冷汗。
他觉得所有刚出生的孩子全都是同样的模子刻出来的,可只有怀着他将近十个月,每天不厌其烦地给他补充影养听音乐做胎教的人才能认出来。
只见盛糯糯轻轻闭上眼睛,薄薄的鼻翼扇动着:“没关系,跟我说实话吧,我的小糯米没有活下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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