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糯糯张了张嘴想说话,嗓子却像被针扎似的刺痛,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彻底昏睡过去。
纪许渊悠闲地抽着烟来到阳台,给小周助理拨了通电话:“给我把画室老板的手机号发过来,我有事儿跟他说。”
那种特效药里有助眠的成分,盛糯糯是转过天十点醒的,他惊觉自己竟然没有去上班,便忍住浑身酸疼立刻爬起来。
匆忙跑到餐厅,纪许渊也没去公司,淡定地挑拣着从五星酒店要的菜。
“帮你请假了,先吃饭。”
盛糯糯迟钝地点点头,坐在纪许渊对面,抬眼瞄着他的脸色:“我的工作”
纪许渊撩起眼皮:“张口工作闭口工作,老子放出去的话,还能不依你,正常上班。”
盛糯糯这才放心吃饭:“谢谢。”
按纪许渊的意思,是让盛糯糯休息到明天再回画室复工,结果他急得晌午就到了岗位。
到岗归到岗,只是老板和学生们看盛糯糯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凡是背着画板进画室的,就没有不偷偷拿余光瞟他的,还不断跟旁边同行的窃窃私语,弄得盛糯糯尴尬不已。
昨晚那通胡闹,盛糯糯以为自己脸和脖颈带着彩儿,便连忙跑到卫生间查看。
镜子里的自己好好的,纪许渊给他折腾出的痕迹都在腰腿,露出来的皮肤什么都没有。
他刚洗好手准备离开,就听厕所隔间里有人在交谈。
“你说那事儿真的假的,表面怎么半点都看不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他整天娘们儿唧唧的,有事没事就往主讲老师身边凑。”
“人家那是勤学好问。”
“谁知道他揣的什么龌龊心思,不男不女的还敢出来工作”
不男不女四个字出来,像根针似的刺破盛糯糯的耳膜,他白着脸夺门而出。
双性也要吃饭的
郁谨行在老地方没等到盛糯糯,那小花猫的时间观念很强,绘画课还从来没有迟到过,他心里担忧就打了通电话。
老式诺基亚的铃声响了半分钟,那边儿才慢吞吞地接起来,哑着嗓子询问了句他是谁。
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原因,他明明教过盛糯糯怎么存号备注,但他就是不存自己和宋怜的号码,搞得每回打电话都要自我介绍。
不过听到盛糯糯声音的瞬间,郁谨行所有的费解都消失,不自觉带着哄孩子般的温柔:“糯糯,你忘记要上课啦?”
“郁,郁大哥”
盛糯糯说话的声音闷着哑着,待的地方好像挺狭窄:“不好意思,我今天先不过去了。”
就是再没心没肺也能听出不对劲,郁谨行着急问道:“糯糯告诉我,你那边有麻烦吗?”
盛糯糯低低应了声没有,带着哭腔又跟郁谨行说了遍对不起,就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几遍都无人接听。郁谨行立刻收拾了画具和午餐,急匆匆往画室那边赶。
这时候正碰见学生们放学,看见大名鼎鼎的郁教授突然出现一股脑儿地涌过来要签名。
他礼貌回绝着,抓住个还算熟悉的面孔:“你们助教呢,他没来上班?”
被郁教授搭话那学生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他快放学的时候到的我们画室,不过郁教授您还是离盛糯糯远点吧。”
郁谨行蹙眉,知道后边儿不是好话,他平时最烦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那学生神情复杂,叹息道:“这事儿都在画室传开了,盛糯糯竟然是不男不女的双性,怪不得他娘们儿唧唧的”
“他在哪儿?”
郁谨行的脸色瞬间阴沉,冷眼盯着说话的那学生:“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
那学生被盯得脊背发冷,没想到向来温和儒雅的郁教授竟然会露出这么狠的表情,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乎:“我,我不知道”
学生们面面相觑,神色古怪,像怕染上什么脏病似的拒绝提盛糯糯,也没告诉郁谨行盛糯糯的位置,纷纷唏嘘着离开了画室。
这栋大厦少说有五六十间画室,其他公司租赁的更是数不胜数。郁谨行挨着一间一间的找过去。
他当然知道盛糯糯是双性,从挪威回来抱他的那回就知道了。
这不是郁谨行在乎的事情,他只想确定盛糯糯现在是安全的。
此时的盛糯糯蜷缩在某间画室角落被废弃的柜子里,衣服脸上全是狼狈的水彩,他边压抑地哭边颤抖着用纸巾擦。
他真的吓坏了,无论是半桶油彩冲他泼过来的时候,还是面对学生们鄙夷嘲讽的时候。
平时相处融洽的学生们,给了他铺天盖地灾难般的恶意,而他虽觉得委屈又无从辩驳,他的身体确实不男不女。
也许纪许渊说的对,他不该工作,就应该待在家里
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盛糯糯还没反应过来,破旧的柜门就吱吱呀呀被拉开了,外界透亮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
“糯糯”
看到盛糯糯的瞬间,郁谨行心里沉重的石头彻底落地,看他现在那倒霉相又哭笑不得:“你真去颜料里打滚了,小花猫?”
盛糯糯把满心酸涩憋回去:“郁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郁谨行的脸色温柔得不像话,全然没有刚刚的阴沉凶狠:“我问过你们画室的学生,有人说看你到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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