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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1)

迢迢:啊?  假哥哥和真哥哥,一个自我攻略,一个攻略(  没有存稿了!飚了一下午手速orz  注: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中庸》

楼清棠被萧弄笑得毛骨悚然。

俩人相识也有六七年了, 他可从没见萧弄笑得如此……柔情过。

脑子里一窜出这两个字,楼清棠当即鸡皮疙瘩狂抖,赶紧倒了杯冷茶, 一口下去半盏压惊。

上午萧弄又去了趟大理寺, 路上楼清棠跟过来汇合, 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就看到萧弄让人把马车停人家淮安侯府外头, 吩咐手下人跑来跑去的递话。

过程中一直带着丝意味不明的笑,被人家敷衍拒绝了也不恼火,跟平日里大相径庭, 行为可谓十分诡异。

再一回想, 那日在画舫上, 把那个中了药的小美人捞上来后, 萧弄那个堪称护食的态度……

天老爷,当真铁树开花啦?

楼清棠嘶了声,在这方面, 实在不好调侃,也不好直接问萧弄的心思,但他又好奇死了, 便兜了个大圈子:“我听说,你不是有桩婚约的吗?”

萧弄瞥他一眼:“嗯。”

“我之前还以为, 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是为了你那个传闻里婚约的对象, ”楼清棠挤眉弄眼, “那现在……”

萧弄眉心微微一拧, 不咸不淡打断:“那桩婚约是我爹定下的, 我没承认过, 况且人也死了,不必再提。”

外界只偶尔传萧弄有婚约,但也没听说过是谁,听他这么说,楼清棠反倒更好奇了:“死了?”

“七岁那年,我爹回京赴万寿节。”

看在楼清棠帮忙分析的份上,萧弄心情好,难得有了点耐心和兴致解答:“回来告诉我,太子妃有了身孕,他与太子约好了结亲。”

萧弄那时候在漠北过得自在,老定王的部下都对世子又宠又爱的,养得他成了个小霸王,自然不乐意。

他都不知道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是美是丑是圆是扁,性子他喜不喜欢,莫名其妙就定了亲事,跟老定王闹得厉害。

不过也就闹了一阵,后面就没闹了。

先太子逼宫,被射死在宫门外,东宫上下被屠,太子妃自然也未幸免。

楼清棠听着这桩隐秘的往事,总算明白为什么外头都传萧弄有过婚约,却少有人知晓内情的原因了。

萧弄那个小七岁的娃娃亲对象,恐怕还没出世就没了。

老皇帝从前有多喜爱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太子,在那之后就有多痛恨,自然无人敢再提。

啧啧,真是太惨了。

楼清棠心里感叹着,拱了拱手:“节哀。”

“从未见过,节什么哀。”萧弄语气散淡,不是很在意,也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话峰一转,“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萧弄让办的事,楼清棠就有些纳闷:“你突然要我去收什么‘春松先生’的画,我就是这些年攒了些行商的人脉,速度也不会那么快啊,展戎不是被你派去姑苏了吗,我拜托他跟着一起找收藏的人了。”

萧弄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尽快把画送来。”

楼清棠没好气:“是是是,定王殿下,你真把我当跑腿的了啊?”

萧弄兴致很好地摆弄着手里的田黄石章,没搭理他。

田黄石这种东西,他书房架子和库房里多的是,比手中这块品质好的也不少,但手里这块却是越瞧越喜欢,越瞧越合心意。

虽然不是独独送他一人的,不过送的另一个是淮安侯……勉强能接受。

见萧弄不搭理自己,楼清棠气得又猛喝了三杯茶:“先说好,买画的银子你自己出,人家收藏了那么些年的画,要价肯定高,我可不给你出。”

萧弄竟也不恼:“自然。”

楼清棠并不算萧弄的下属,他家三代行医,楼清棠自小于医术方面也极有天资,但他却对悬壶济世没什么兴趣,不爱行医,更喜欢当商人赚银子。

历来士农工商,哪怕大雍立朝后,推崇行商,但在大多人眼里,商者依旧低贱,为此楼清棠差点被逐出家门,与家里闹崩数次。

六年前,辽东还乱着时,特产的貂皮鹿茸等物价极高,楼清棠只身冒险,去辽东走货,不幸撞上了一骑瓦剌人,若非恰巧遇上前来平乱的萧弄,早没命了。

击退那伙瓦剌人后,萧弄犯了头疾,楼清棠为报救命之恩,久违地掏出银针,为他施针缓解了疼痛,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几年楼清棠边做自己的生意,边到处跑,给萧弄打探打探治头疾的法子,萧弄有令时就去办事,算朋友,也算半个下属。

只是萧弄的头疾越来越严重,从前施针,还能略微缓解,如今施针是完全不管用了。

每次一犯头疾,萧弄的脾气就极为狂躁,弑杀嗜血,他面上又不显,像暗暗汹涌的狂潮,反倒更吓人。

前段日子刚回京,萧弄的头疾就发作得格外厉害,楼清棠一看没辙,直接跑了,去外头研究怎么给他解蛮子的毒。

反正定王殿下皮实得很,疼了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也疼不死。

“对了,给你打岔,我差点忘了。”楼清棠低头掏袖兜,“你这头疾越来越频繁严重了,我估摸着这两日又快犯了,给你配了个新的方子,说不定能缓缓疼痛,你试试有没有用。”

萧弄靠在原处没动。

楼清棠纳闷地甩了甩手上的方子:“好歹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你不会准备生抗吧?”

马车四平八稳停下,抵达了定王府,暗卫弯身撩开了车帘。

萧弄收起印章,不疾不徐起身道:“不必了。”

“本王有良药。”

一整个下午,钟宴笙完全没心思读书。

萧弄的人送来的药太多了,钟宴笙只好换了个地方藏起来,藏的时候不免想起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的,辽东一带有种叫松鼠的小动物,过冬时为了不饿死,会把东西囤积起来。

虽然他不是怕饿死,但他同样感觉自己快死了。

所以,定王殿下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啊?

钟宴笙脑子里第三十次飘出这个疑问。

如果没发现,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如果发现了,怎么不直接来找他算账呢?

钟宴笙纠结不已,心里不知道是恐慌更多,还是疑惑更多,百爪挠心的,恨不得冲到萧弄面前,直接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那个胆气。

第三次走神了。

钟思渡停下讲解,垂眸看着钟宴笙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逐渐失焦,托着腮目光不知道飘向何处,薄薄的眼皮泛着点红,桃花瓣一般,哪怕发呆的时候,也漂亮得不似真人。

看了会儿,他移开视线,两指并起,扣了下钟宴笙面前的桌案。

“咚”一声,钟宴笙一下回神,被抓住了走神,又心虚又慌张,低头装作很忙地翻书。

钟思渡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没有戳破,但看他翻得乱七八糟的,还是开了口:“ 。”

钟宴笙乖乖往回翻到 。

云成在旁边捂着脸别开头。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位钟思渡少爷怀着什么坏心思,想欺负他家小少爷,结果钟思渡似乎就单纯地是听侯爷的话,来跟小少爷一起读书的,还很有耐心似的,给小少爷讲了半日学了。

怪哉,怪哉,上次在景华园,钟思渡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搞得云成都开始良心不安了,怀疑是自己小人之心。

云成的心里很复杂,钟思渡望着钟宴笙的眼神也很复杂。

只有钟宴笙始终昏昏欲睡的,心大得全然没多想,翻到 ,看着看着,又继续纠结萧弄的事去了。

等到淮安侯放值回府,钟宴笙才勉勉强强把该看的都看完了,跟着钟思渡一起去正厅里,准备一家人用饭。

钟宴笙脑子里装了一天萧弄的事,这会儿才挤出点闲暇,瞅着钟思渡走在前面的背影,感到迷茫。

昨日他回来时撞上钟思渡,钟思渡还告诉他“不会喜欢他的”,但今日钟思渡的行径,似乎跟他的话,不太一致?

这位真世子的心思,好像比定王殿下的还难猜。

或许只是因为淮安侯的命令,所以才过来和他一起看书的?

钟宴笙思来想去,感觉只有这个可能,顿时又觉得钟思渡很可怜,明明很讨厌他,还因为父亲的要求,不得不忍着脾气来教他。

钟宴笙很善解人意地想,还是找个时间跟淮安侯说清楚,让钟思渡别过来了吧,太为难人家了。

钟思渡走在前面,听后面静悄悄的没声儿,忍不住回头看钟宴笙。

又在走神想什么?

明明知道不该,但他还是对钟宴笙产生了好奇。

这人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淮安侯说那样的话,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在侯府的位置吗?

钟宴笙发了会儿呆,察觉到前方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奇怪地抬起眼:“钟思渡,你怎么啦?”

暮色四合,天色已暗,侯府已经挂起了灯照路,暖黄的灯光映在那双眼睛里,璨若明星,极亮极亮。

钟思渡像被灼了一下,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扭回头。

好吧。

钟宴笙心里叹气,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平时淮安侯公务繁忙,很少有机会全家人坐在一块儿用晚饭的。

跟第一次一起坐在桌前的氛围不同,这次钟宴笙和钟思渡的气氛显然和谐了些。

侯夫人今日派身边的大丫鬟去春芜院端茶送水了好几次,得知俩人在一个屋檐下读书学习,气氛颇为融洽,心情极佳,笑盈盈地给俩人夹菜:“迢儿今日学得用功,多吃一些。“

钟宴笙很配合地表演兄友弟恭:“哥哥教得好,哥哥多吃。”

听到钟宴笙叫“哥哥”,钟思渡握着竹箸的手指一顿。

第一次听钟宴笙叫自己哥哥的时候,他满心厌烦,极为不喜,淮安侯和侯夫人只应当有他这个儿子,钟宴笙只是鸠占鹊巢罢了,他哪来的弟弟?

可是……不知为何,他现在竟然没那么排斥这个称呼了。

用完晚饭,侯夫人去佛堂抄写白日里没抄完的佛经,钟宴笙和钟思渡则被淮安侯叫到书房,抽背了几条今日所学。

钟宴笙有点磕磕巴巴地背完,紧张地偷瞅淮安侯。

知道钟宴笙往日里没耐心看这些书,今日能背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淮安侯摸摸胡子,在小儿子眼巴巴的视线里,点了下头:“不错。”

看来是过关了,钟宴笙松了口气,脚开始往外挪:“那爹,我先回去啦?”

一番小动作全落在淮安侯眼底,他无奈地摇摇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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