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专业是脑科学,虽说也会涉及成像问题,但栾彰交给他的任务有些过于实际了,跟理论研究不是同一个东西。
“这里增加一个注意力权重矩阵呢?”实在看不下去的谢尔比放下了自己的水杯,弯腰在纪冠城的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圈,随后推推自己的眼镜,“你已经搞了一周都没有进展了,要不要暂时放下换换思路,也许会有突破?”
“不行,本来时间就很紧迫。”纪冠城垂头丧气地讲话,紧接着挺直脊背坐正,仿佛被注入了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我知道了,这里的应该等于p。”
谢尔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重新写下了一大串公式:“真的不用这么拼,彰sir人很好,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儿骂你的。”
纪冠城没听,埋头苦算,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他查阅了许多资料,向自己的同学和导师咨询请教。
导师看过他发过来的东西,感慨道:“你喜欢为难自己的臭毛病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领导让你做不擅长的事情真的不是在故意刁难你吗?”
“不会,是我揽过来在先。”
“一定要做是吗?”
“对!”纪冠城回答得很坚决。导师不忍自己的爱徒初入职场就遭遇挫折坎坷,便为他联系了在相关领域有所建树的学者好友。纪冠城大为感动,周末拎着买好的酒菜去了导师家上门拜谢。
亏他的好人缘,在各方人马帮忙的情况下,进度在一点一点推进。
他自己写了一个实验模型,却总是遇到数据分布不一致的问题。同事们七嘴八舌提了很多建议,他恨不能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去消化这些陌生领域的知识。
其实,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是去直接找出问题的人。纪冠城将自己现在所遇到的困难全部拆分成一个一个细碎的点,然后拿到课后向栾彰提问。栾彰一听便知道纪冠城在搞什么鬼,绕着弯子讲了半天处理底层视觉任务的含糊细节之后突然问纪冠城:“我交给你的工作,现在还要我来解答,你是想让我帮你完成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冠城只好说,“我是真的有地方不明白,栾老师。”
这个称呼听上去有些卖乖,可纪冠城一向态度真诚,不是那种撒娇耍宝的类型。栾彰只好叹气说:“给你五分钟,把你的想法讲明白。”
纪冠城终于等到了机会,好好地输出了一顿。其中的一些奇怪想法不禁叫栾彰停下来侧目,纪冠城疑惑地问:“怎么了?我是错得很离谱吗?”
“没有。”栾彰莞尔,“继续讲。”
纪冠城眉飞色舞讲个不停,两人已快走到工位,五分钟也过去了很久。栾彰在听完纪冠城设想的方案之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对纪冠城说:“那你就尝试这么做吧。”
“真的吗?万一结果不理想……”
“那我问你,明明是不擅长的领域,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说自己做不了?”
“擅长也是从不擅长转化来的,我可以学,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自信需要实力来支撑,难道你没想过也许失败才是你应该学会接受的吗?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如果不幸搞砸了的话……”笑意爬上栾彰的脸庞,这次显得很不善良,“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你滚蛋走人,这个代价还算可以承受吧?”
纪冠城没有正面回答栾彰,眼睛里满是不服输的神态,搞得栾彰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又是几天不分昼夜的攻坚过去了,一个平静的傍晚,纪冠城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一声:“我想到了!”
众人被他下了一跳,纷纷围过来看纪冠城的成果,继而拍手称赞。谢尔比还为纪冠城播放了一曲《we are the chapions》。
“恭喜恭喜!”谢尔比扫了一眼纪冠城的文档,赞赏纪冠城的钻研精神,“弄得不错嘛!终于可以跟彰sir交差了!”
纪冠城欣喜之余反应过来:“为什么叫他彰sir?”
他们都管栾彰叫“彰sir”,起因不可考,谢尔比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让大家称呼自己“谢尔比”是源自于《浴血黑帮》。
大家口中的栾彰就是个六边形战士。样貌出众,能力和成就不必多说,脾气性格更是没得挑。不论外界评价栾彰是多么的“特立独行”,但凡认识栾彰的人都会用诸如“温柔体贴”“好相处”“善解人意”“情商高”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栾彰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懒散模样能给人一种舒服而奇特的相处体验,仿佛精神会跟着他一起放松下来。
纪冠城把大家的评价和自己的实际经验结合起来总结出了一个结论——看来栾彰确实是个好人。
那么自己就更应该加把劲,不能辜负栾彰,同时也要向栾彰证明自己。为此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卷!
身为跨学科研究组组长的谢尔比会在向栾彰汇报工作的时候谈起这个上进努力又聪明的新人。他抱怨纪冠城卷得有些过头,让他们这些一贯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成性的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栾彰能听出来谢尔比言语之中流露出来的其实是对于纪冠城的欣赏,转头看向屏幕上纪冠城交给他的“作业”时竟也会认同谢尔比——纪冠城明知道自己无法最终真正的解决问题,可还是认真地把自己可以处理的部分全部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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